最美不过王祖贤

独家扫描 在女性题材变现红利的当下，越来越多作品有意识为女性的情和欲权益进行呼唤，但在“不正确”的、以男性视角为绝对主导的九零年代初，王祖贤就已拍出这颗闪烁女性先锋之光的遗珠，1993/12/18，【阿婴】至今HK首映31周年（90年12月29日在台上映）——最美不过王祖贤

阴幽如氤氲一层冥雾，冷冽若轻笼皎皎寒月，浓烈的小剧场舞台剧即视感，一场艺术凌驾商业市场的风格化影像实验，【阿婴】的气质是小众的、生人勿近的；跨年电影愿
而剧情中层叠的谎言，离奇的洁女失贞、魂魄索爱和复仇迷案，王祖贤面如霰雪、唇似血染的妆容，与诡艳冰妍、姽婳婉媚的“病娃娃”造型，也让【阿婴】成为了华语电影极为罕见的“阴翳美学”的代表作。

本片由写过【阮玲玉】、“鱼玄机”的金牌编剧邱刚健亲自执导（不是改编蔡康永小说，而是先有剧本【阿婴】、拍成电影后，蔡康永才改写为小说），关锦鹏担任监制，叶锦添负责美术，找来王祖贤一起“玩”这部替女性追求爱和欲念祛魅的视觉美典和文艺色想。

【阿婴】的叙事，无疑是从大导演黑泽明【罗生门】撷取的灵感：
不同证词的分段陈述，每一节都真假难辨、虚实莫测，王祖贤饰演的阿婴，则是最终真相的掌握者，但她并不急着揭示，而是幻化为一朵飘袅的云絮，带领观众进入这现实和鬼域模糊了界限的惶惑人间——

阿婴原本随武举人丈夫一起在乱石岗祭祀亡母，但却被觊觎、垂涎她姿貌的大盗、货郎，相继强占；
若是依循腐朽的明律，已经名誉“不洁”的阿婴，将不再受到夫君和婚姻的庇佑，作为女性，一个“脏了”的她，更被剥夺了追寻爱与欲的权利。

然而，阿婴虽然是受害者，实际已经觉醒了、萌芽出超越时代的自主女性意识——她不愿再扮演承受男性寻欢的传统欲望客体，她要主动攫取爱情，她要满足自我欲念，她要成为打破父权压抑、夫权束缚的复仇女王蜂。

从幕后到主演，几位创作者的艺术理念一拍即合，于是【阿婴】就成了一部不取悦市场、敢于走另类路线的冷门佳作，即使当年因为它的不商业而并未在票房上大捷，但【阿婴】却以这种近乎“聊斋”的气氛，大胆批判了男权的霸道和虚伪，粉碎了男性对女性既要贞烈、又要浪荡的角色扮演凝视。

那幅剧照，王祖贤垂落如墨的长发，瀑天瀑地的、绸缎般的青丝，一身血花怒放的红袄，在苔藓密布的碧蓝石墙前，揽一株枫树入怀，叶片像灯焰摇曳，她美得驱离了所有烟火气，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还有王祖贤坐在枯草漫漫的荒原、毗邻木雕的大石头上，一袭白袍，像古徽州的柔婉娘子，卷起手帕、抚拭脖颈、摩挲小腿，邱老用眷恋般的镜头拍她的特写，则是对阿婴主动展示女性吸引力、渴慕获得疼爱的刻画。

很无奈的是，【阿婴】在港三年迟滞才上画——片商有势力很黑的帮派，为了赚钱，不惜胡乱剪辑，又故意补拍了很轻佻、露骨的场景，可恨地利用王祖贤的名气，改成了限制版的【圣女的欲望】，让这部好片无法以真实全貌在港公映，令人心痛愤慨。

【阿婴】的文学性在于，它既充满诸多难以参透的意象谜语，又不乏可供解读的留白，Cult感和诗意并存，难得近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也选来展映，希望能有独具慧眼的片商、碟商愿意修复，让本片不再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