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2021年华语电影的最大惊喜,当之无愧

环球银幕  环球银幕     2021-11-26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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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而言,《野马分鬃》称得上是2021年内迄今为止的最佳华语电影,这是笔者看完的第一感受。难怪戛纳电影节组委会多次垂青导演魏书钧,邀其做客。



正如这张剧照,当野马“分鬃”,它一定在自由自在地狂奔。《野马分鬃》的片名意为奔向疾风的野马,如同青春渴望自由的少年。



影片的男主角——录音系大四学生左坤(周游饰),便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天赋过人的他因不甘固守教条的老师教导而无法毕业,又因玩不来影视圈生存法则而与打工的剧组格格不入,此外还要面临与即将踏入社会、走向成熟的女友的感情危机……


按照惯常的青春片套路,影片后续将着眼左坤如何实现自我成长,然而导演却另辟蹊径,展示了少年在追寻自由的途中被“驯服”的过程,且未对此做出价值判断。

 

它令人想起多年前一部叫做《双车道柏油路》的电影,它关乎青春、公路,又无法用青春片、公路片去定义它。当影片结束,观众感受到的不是“长大成人”的欣喜,而是一种被催熟的怅然若失——失去的,是烈日下蒸发掉的天真。

 


影片从左坤学车开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在练车场横冲直撞,被驾校教练批评几句,干脆撂下车跑了。他像极了一匹野马,规则于他而言是束缚,练车就像被驯,他要自由。

 

没拿到驾照的左坤,还是去二手市场买了一辆越野吉普车,仿佛开上越野车,就能打通一条通向未来的自由之路,然而驾车这一行为和左坤这样一匹“野马”是相悖的,生活的裂缝和矛盾便由此而来。



越野车的征程充满坎坷,不断地抛锚、熄火、烧缸;车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学业、事业、情感处处碰壁,甚至因为酒驾被查吊销了执照,然后又因无证驾驶去拘留所待了几天。

 

影片尾声,父亲来拘留所捞人,在所长办公室,左坤看着楼下和自己身着同款囚服的犯人出操练习太极拳,他们缓缓打出一招“野马分鬃”,接着排列阵型,以一种被驯服的低姿态,摆出“感恩”字样的阵列,左坤若有所思。


出狱后大光圈下狂奔的野马,就是左坤的精神映射——人终究不是动物,人类的社会属性决定了我们无法获得全然自由。

 

最有意思的意象还不是草原上的野马,而是城市里的越野车,这辆车才是左坤羝羊触藩般的困顿写照。

 

众所周知,越野车是为户外设计的,然而现实生活中,却没多少车主真有时间或意愿将其开到草原和山间,大车身在城市里难以施展,拥堵的交通使得大排量的越野车增加了油耗,甚至加剧了污染。

 


可是越野车真的就属于草原和山间吗?也不尽然,茫茫无际的草原上,没油或者抛锚了怎么办?越野车终究只是人类自由意志的假象和寄托,它既无法在人山人海的城市里驰骋,也没法适应无人区一般的草原,亟待“成熟”的左坤也是这样。

 

影片结尾,左坤卖掉越野车,这像是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如果注定无法实现自由:草原的梦想,就让这辆车代替自己圆梦,至少得这么告诉自己。

 


导演在叙事层面展现了扎实的基本功,视听则是其天赋的展现。

 

左坤和女友在商场首次同框的长镜头电梯戏,通过摄影机横向移动和电梯纵向移动,构建了多重不同的空间,暗示了两人的人生走向;蒙古包篝火派对的超级长镜头,排练了四五天,令观众身临其境,演员的表演也极为自然。

 


而黑灯瞎火中的极速狂飙和车灯照射下与女主演亲热两场戏,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就像取景器,捕捉人生的荒诞百态。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则是“卖车”一场戏。左坤围着车走,镜头在车内跟着他转。学校门口,别人都穿着学士服在留影,左坤和好友童童穿着便装,与越野车做着告别;到了车尾,左坤撕掉为了方便“车震”而贴的防窥膜,仿佛是与过往的叛逆妥协。

 

当城市映照在出租车的玻璃窗上,左坤的脸融入其中,伴随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地球人》,少年将继续他前途未知的人生冒险。

 


导演魏书钧专访

——看不到的是我们追求的

 

少年时演过戏的魏书钧,考上中国传媒大学录音系后,开始在各个剧组做幕后工作,这时他才明白了“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

 

《延边少年》斩获戛纳电影节短片特别荣誉奖,加上还未公映便已广受业内人士好评的《野马分鬃》,对电影的独特理解,助魏书钧的导演生涯获得了极佳的开头。

 


是怎么想到这样一个故事?如果有自传性质,在自传性和虚构之间如何取得平衡?

自传性的话题今天已经有点太模糊,我认为这其实是说一部电影从哪里取材的问题。无论是创作主体自身的经历还是道听途说的见闻,亦或是一部文学作品,导演完成的工作是如何处理这些材料,如何看待它们。

 

《野马分鬃》从我的经历出发,也有别的经历,但这并不代表它是自传性的作品。至于自传部分的取材和重新创造的内容(虚构)的博弈与平衡,我觉得是要看主题范围内所框定的角度而定。故事的核心围绕一个年轻人在最初步入社会时和环境的关系,无论是来自于个人经历的部分还是杜撰的部分,都要依照这个核心来选择,都要依照这个核心来定夺分寸。

 


身为导演,工作时难度最大的一环是什么(不单指这一部)?

难度最大的部分在于如何有效地传达体验。电影是具体的时空艺术,但仍有莫大的想象和延展空间,那些没有被具象化的、看不到的部分其实就是我们追求的部分。这和主题、表演、文本、哲学多方面息息相关,要让几个方面都能达到均衡又互促的程度,我认为这是工作当中最难的部分。

 

片中的“导演阿明”有很多见解,比如“看看王家卫、洪尚秀,谁拍电影还用剧本请推荐一两部最近看过的电影。心中“真正的电影”是哪一种?

阿明的台词基本都是我的观点,是我在学习电影当中的见解。阿明甚至直接引述了很多名导的原话,我认为这些观点本身都是正确且精彩的,只不过阿明错误的引述方式才导致了荒诞的效果。我心中真正的好电影是属于电影范畴的优秀,是能征服银幕时空走进观众心里的作品。

 

观影后感觉您属于不太依赖剧本拍戏的一类导演。您是如何平衡电影和剧本的关系,并且将这种理念传达给演员的?

我的新电影《永安镇故事集》里也有关于电影剧本的认知和讨论,其中一个角色说过“剧本就是电影的半成品”,这也是我的观点,剧本聚集了信息、骨架和视角,它其实像是一个临时的中间介质,在拍摄时结合表演与场景重新发酵才能形成最终的电影。

 


电影的调度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商场电梯戏”以及“蒙古包大Party”的长镜头,可以拣您最满意的两三场戏,说说如此设计、呈现的初衷以及拍摄过程中的难点吗?

商场里的戏以及蒙古包里的戏都是长镜头的调度,之所以采用中长镜头其实是利用其特质——连贯的时空变化。这样的方式会带来更连贯更现场的体验,也为客观指数加分,因为摄影机不再通过剪辑引导观众的注意力,而是跟随人物在场景里自由地观看,这也为观众提供了一种主动探索的可能。

 

碰碰车场举着挑杆摔倒的童童,蒙古包大Party里踉踉跄跄、真喝高兴了的阿明,包括卖车那场戏中左坤和童童身后差点碰到他们的出租车,这些应该都属于真实的捕捉。您在和演员沟通时,对他们的自由度是如何控制的?

应该说我提供给演员的是有限度的自由,这个自由的边界其实就是一场戏里的戏核”和人物,表演有没有超出这个戏剧目的和人物基础的范围。

 

说说周游吧,选角时《风犬少年的天空》还没播,他还没什么名气,而现在他已经是周迅、陈坤的签约演员。您当时是怎样相中他的,又是怎么“拍”他的?

聊了聊他的过去,现在及未来。被他身散发出来的韧劲儿所吸引,以及一种反叛性,这都是角色所需要的宝贵气质。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随着北京大院成长的那拨逐渐不再活跃,新一代北京导演,像执导《米花之味》的鹏飞,包括您,北京的地域特征都不再明显。《野马分鬃》这样一部“北京”电影,选择了周游这位南京演员为主演。对此您怎么看?

我的观点只能代表我自己:是哪里人和拍哪里的故事以及用哪里的演员没什么必然关系,斯皮尔伯格也一样拍摄出了《侏罗纪公园》。

 

请推荐一两部最近看过的电影。

《鳗鱼》《偶然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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