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魔灯映画组织的【魔灯对话•电影新力量 新锐导演交流】为大家带来5名导演的6部影片,这5名导演均在国际各大电影节上初露头角,6部影片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了人性与生活之间的复杂关系。
本次放映将分别在朝阳区与通州区为大家放映,朝阳区放映当天还有影片主创与观众的映后交流环节。今天给大家介绍本次放映影片之一——韩天楚导演的《人子》,这部影片也是刚刚获得了平遥国际电影展费穆荣誉·最佳短片奖项。
⽚名:《⼈⼦》IMMANUEL
⽚长:29min
导演:韩天楚
Director Tom Han
制⽚:李宛莹 韩天楚
Producer Wanying Li Tom Han
编剧:韩天楚 武 洋
Screenwriter Tom Han Young Wu
摄影指导:柏淇
Director of Photographer Qi Bai
美术指导: 聂成兵
Production Designer Chengbin Nie
剪辑:苑勃
Editor Bo Yuan
主演:曹绍钦 宫景全
Cast Shaoqin Cao Jingquan Gong
韩天楚,辽宁省鞍⼭市⼈⼠,⽣于1993年9⽉28⽇。2012年9⽉⾄2016年6⽉就读于中国传媒⼤学导演系导演(剪辑艺术与技术)专业,2017年6⽉⾄2018年9⽉就读于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MA 研究⽣)Film, television and creative practice专业。短⽚《⼈⼦》是我毕业后⾸部作品。
上帝真的与我们同在么?刘权并不相信这些蠢话,然⽽独⾃抚养他长⼤的独⾝母亲却是虔诚的教徒。因此他离开了这个令他厌烦的家庭,甚⾄没去参加母亲刘丽的葬礼。如今,他的⽣活已经摇摇欲坠,需要母亲的遗产来偿还债务。于是这年冬天,他不得不回家。等待他的是母亲⽣前的好友,他母亲遗嘱的执⾏⼈,他从⼩就看不上的⽼好⼈胡科学。两个⼈别别扭扭地共同经历了⼀天久违的家庭⽣活,也因为和这个⼥⼈共同的羁绊,两⼈的关系开始发⽣了微妙转变。
Q:您最开始为什么想要创作这部短片?片名为什么叫《人子》?
A:首先我想创作一个关于东北的故事。在出国留学回来之后,我很想通过创作探索一下我生长的故乡。长期的在外漂泊的生活让我认识了许多同样在外漂泊的东北人,我发现有一部分人身上东北的痕迹正在快速褪去,通过交流我发现很多人刻意地在和东北文化进行切割。这也让我反思我自己,以及我身上的东北性。
其次是经过疫情期间,我得到了一个契机和许多留守东北的人们有了交流,他们同那些外出的东北人有一个鲜明的对比。相对于出去的东北人,这些留守的人们让我觉得他们是被困住的东北人。这是我在片中想探讨的主题。
“人子”有两层含义,首先是作为人的孩子,这也是片中男主的一个困境,他同自己母亲之间关系很疏远,但也无法摆脱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其次“人子”是个宗教词语,是耶稣基督自称为人之子而并非神之子。我们的英文片名叫“以马内利”,意神与我们同在,也是天使嘱托玛丽亚给孩子起的名字。在圣经故事中,基督是上帝赐予玛利亚的孩子,同玛利亚的丈夫约瑟有“虚假”的父子关系,这组家庭关系也和片中的家庭关系有着对照。“人子”与“以马内利”也是死去的母亲对孩子的期许,她相信自己的孩子就是“以马内利”。
Q:拍摄过程中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A:我觉得好玩的事情就是天公作美吧。我想要拍摄的环境是白雪和黑土混杂的有一些“脏”的感觉,这比较贴合我眼中东北的气息。但实际上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剧组集结已经到了二月底,雪已经基本化掉,在开拍前置景的时候已经只剩一片土地,看起来像秋天,我们甚至考虑是否要改变故事的背景到秋天,这样或许会削弱片子的表现力。但就在开拍前两天,突然天公作美,下了一场不太大的雪,刚好给了我们想要的画面。我们当时在现场都非常激动,感觉这是一场天赐的雪。
Q:拍摄周期有多久?拍摄过程顺利吗?
A:我们拍摄整个用了四天半的时间,前期准备花了5天时间。我要感谢我的制片李宛莹,严格控制我们按照通告进度进行。拍摄过程中最主要的挑战就是为了应对天气的变化改变一些拍摄顺序,但是也都按照进度完成了。我还要感谢我的美术聂成兵老师,在很有限的时间和经费下完成了质量很高的布景。
Q:男主角在现实生活中有参考吗?是怎么找到片中的三位男演员的?
A:男主角的形象来自于我对自己的反思和对其他很多同龄人的观察,是我对许多在东北被困住的青年的观察和思考,许多在东北的年轻人从事着可能处在社会边缘的职业。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事业的挫折,我逐渐有了一些对父母的愧疚,但自己可能也一直在回避谈论这些,这次也是借着创作来反思我和父母的关系。
饰演男主角刘权的曹绍钦是我大学时同届的表演班同学,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沉默内敛的力量感。他在大学毕业后也遭遇到了一些事业上的挫折,可以在这个角色身上找到许多共鸣。同时我们合作时间很长,他也能精确地捕捉我想表达的意图。饰演胡老好的宫景全老师是我们在鞍山话剧团找到的。他本身并不是专精影视方向,也正因如此,他和曹绍钦的表演风格形成了很有趣的对比,也符合这两个角色的关系。饰演牧师的武洋是我的副导演兼联合编剧,也是我的大学室友,大学时也主演过我的几个短片,我也总喜欢给他设计一些稀奇古怪的角色。我需要的牧师是一个非东北人的形象,武洋在这方面也很符合。
Q:《人子》中母亲的角色并没有出场,但它又是在讲述母子关系。片中的故事和您的现实生活有联系吗?
A:我自己的家庭中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在成长过程中她会引导我,但同时在有一些分歧的时候我跟她也会有强烈的对抗。但是总而言之,我觉得母亲是我的一个强大的后盾。但片中刘权的处境正好相反。刘权和母亲的关系更多来自于我对其他东北人的思考以及我对东北处境的思考。东北曾经被称为“共和国的长子”,我时常觉得“一日为长子,终身为长子”,我们和母亲的血缘关系是无法切断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东北人可能觉得自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从而产生疑惑,但也正如我片中探讨的,母亲始终都在那里,在孩子需要回家的时候可以点亮一盏灯。
Q:基督教目前在东北的存在情况是怎样的?
A:就我的观察来说主要是两种形式。一种是官方立案的基督教中国教会,他们一般有比较正式的教堂,受到宗教协会之类组织的管理和认可。另一种是片中描绘的这种民间教会,他们大多生活在缺乏官方管理的灰色地带,但是近几年很多大教堂也会深入农村,和这些家庭教会建立联系,以防止群众被邪教欺骗。我在走访中发现,相当多的教众可能并不执着于教义,而更多的是寻求同一个有相同信仰的集体的依托。
Q:本片摄影方面有怎样的风格考量?想拍出东北农村的哪些面貌?
A:我们的摄影指导柏淇老师给我们设计了很鲜明的摄影风格,也有很多的设计和思考,我在这儿只能简单的说一些。首先是我们想呈现一种诗意和现实结合的影像风格。在许多非常现实的场景采用比较扎实稳重的拍法(包括构图和色彩),同时在诸如埋鸟,亮灯等一些偏向表现主义的段落去寻求一些诗意的拍法。另一个重点是我们在一个房间中划分了三个主要区域:具有生活气息的卧室,作为仪式场所的礼拜室和带有神秘色彩的阁楼库房。片中两个角色的状态和关系也随着空间的变化在不停地演变,我们的摄影指导也设计了非常细腻的拍法区别来贴合人物和空间的不停变化。
我们想捕捉的农村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可能是处在困境中的农村,这也是我们使用4:3画幅的目的,想捕捉的是这些角色其实都各自处在困境中,或者从一个困境走向了另一个困境;但同时另一个方面就是在这些困境中也可以看到人们在互相取暖,抱在一起来得到慰藉,从这个角度上说也是一个暖流涌动的农村。
Q:本片最后一个镜头灯光亮起时,现场很多观众都觉得被触动到,是如何设计的?
A:我小的时候在我家窗户外面总能看到一个长明的十字架,这个景象作为一个奇观一直留存在我的记忆里,这次也想对它进行一个再现。另外在这个片子中,这个房子也是逝去的母亲的一个象征,我想要片子最后有一个视觉性的场面,房子的点亮也是母亲存在的一个展现,来让刘权意识到母亲没有离开他,这个景象也可能会留在刘权的脑海中。
Q:在国外接受电影教育和国内的不同之处?
A:我觉得国外的电影教育对我更多的影响还是视野上的拓宽,让我有机会看到很多不同的创作思路和方法,这让我可以更多地去反思自己本来的创作意图和手法,可能经历过更多类型的挑战才能更明确自己探索的电影理念。
Q:您曾说更喜欢类型片,现在是如何看待类型片和艺术片之间的联系,有现阶段喜欢的导演吗?
A:我觉得类型片可能会在叙事和视听上给观众一种更加直观的冲击,我其实非常喜欢影片从视听上可以调动观众情绪。现在对我的创作来讲,我觉得形式和内容的重要性一半一半,我都需要进行探索。
莱昂内是我非常喜欢的导演。他的前三部“镖客三部曲”是很典型的类型片,但是他的“往事三部曲”中明显电影节奏开始放缓,加入了许多艺术化的处理,这六部片子可以完整展现他的探索轨迹。我觉得作为一个创作者能有这样六部作品的探索已经是非常辉煌的了。
Q:辞职拍短片对您最大的影响是什么?为什么做出这一选择?
A:我觉得我是同一时间必须专心做一件事的人。我知道很多人在工作闲暇时间也可以保持剧本创作,但可能这种方式不太适合我。我需要更多的投入在我的项目上。但辞职以后我的生活也开始和很多同龄人有了偏差,这对我的意志也有很大的考验。
Q:带着短片来86358贾家庄短片周,有什么感受?
A:因为这部短片是我毕业后的第一次创作,实际上我离开创作环境也有很久了。这次短片周也让我看到了更多同龄人他们关注的议题和电影探索的方向。这对我的创作来说是很大的启发。
Q:怎样看待观众的评价?
A:在影片放映结束以后,有几位观众非常真诚地向我表达了他们对片子的喜爱,这对我来说也是非常的感动。正如我在映后所说,这些来自观众的喜爱是对我非常大的褒奖,也是很大的鼓励。
Q:下一部影片是关于什么?也会和东北相关吗?
A:我们有一个关于东北的三部曲计划,《人子》是第一部,关注了留守东北的农村人,之后的作品我想把目光转向例如漂泊外地的东北人,或者工人等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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