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洛普·克鲁兹在排练「平行母亲」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每当工作人员来取走替身娃娃时,她变得紧张,一时拒绝交出孩子。
"这让我吓坏了,"克鲁兹回忆道。"当道具部门收回娃娃,我简直是精神错乱。是我的孩子我内心深处有某种感觉,就像你从我身边拿走他的洋娃娃一样,我会打人的。”
当「平行母亲」在大荧幕上放映时,这种原始的本能和保护性的热烈对克鲁兹的表演增色非常有用。这部电影标志着她与佩德罗·阿莫多瓦的第八次合作,是两人合作中最丰富、最令人惊讶的电影之一,这部影片将惊悚片和剧情片的元素与一个既深刻的个人故事又具有强烈的政治性的故事完美结合。阿莫多瓦第一次向克鲁兹讲述这个故事时是在1999年,他们当时正在宣传「关于我母亲的一切」,这是一个酝酿了20年之久的剧本。在疫情最严重时,当克鲁兹与丈夫哈维尔·巴登和他们的两个孩子被困在在马德里时,她接到了阿莫多瓦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我又重启了这个故事,我告诉你,这是我专门写给你的。”克鲁兹在纽约接受《综艺》采访时回忆道“一年半后,一场威胁行业的瘟疫蔓延了。"
等待似乎是值得的。「平行母亲」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作为开幕片首映,最终获得最佳女演员奖,在纽约电影节闭幕之夜上映后再次引起观众和影评人的共鸣。这部作品是阿莫多瓦的创造性复兴延伸。在2013年的闹剧「空乘情人」之后,阿莫多瓦制作了一系列以克制和戏剧性共鸣著称的影片。其中包括2016年的「胡莉叶塔」和2019年的「痛苦与荣耀」,该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提名,主演安东尼奥·班德拉斯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
"佩德罗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成熟和掌握的时期,"SonyClassicalPictures的主席迈克尔·巴克说。"他以创造性的方式玩弄叙事,佩德罗在与安东尼奥或佩内洛普等演员合作时,有一些关于佩德罗的事情。他理解和欣赏他们的礼物,这使他能够推动他们的表演朝着惊人的方向发展。
事实上,克鲁兹和阿莫多瓦在导演和演员之间有着深厚而不断发展的联系,这使他们合作的电影中处于稳固的一步,与约翰·福特和约翰·韦恩、约瑟夫·冯·斯特恩伯格和马琳·迪特里希、英格玛·伯格曼和利夫·乌尔曼以及马丁·斯科塞斯与罗伯特·德尼罗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合作并列。使他们的关联独一无二的是,有一个主题贯穿他们的合作:在他们所有的电影中,除了「破碎的拥抱」之外,克鲁兹要么扮演一个孕妇,就像她在「活色生香」和「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所做的那样,要么扮演一个女主人,她在「Volver」中如此丰满地扮演了这个角色。当阿莫多瓦需要找人在他的半自传电影「痛苦与荣耀」中扮演自己的母亲,他再次邀请克鲁兹。
"佩内洛普是我心中母亲的完美形象,"阿莫多瓦说。"但她不是从西班牙的母性传统中走出来的。在西班牙,母亲通常被描绘成只知道做饭和打扫卫生的胖妇人。佩内洛普是从意大利的传统母性中脱颖而出的。她就像像安娜·马格纳尼或索菲亚·罗兰一样性感而火热。
克鲁兹说,他们的关系也植根于信任之中,虽然她把阿莫多瓦看成家人,但克鲁兹说,他们仍然很专业。在片场没有很多好东西或笑话分享,但他们一起工作的岁月让他们彼此间非常坦诚。
"他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但如果我做他不喜欢的,或者如果他觉得我没有做到完美,他会直接告诉我,"克鲁兹说。"在片场,我们改变了我们共同行动的方式。我们在拍摄时保持距离,从而保护关系。但是,即使对外界观察者来说,我可能看起来并不和我最好的朋友出去玩,我知道他的一切。我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他什么时候担心。他不会骗我,我和他一样。我甚至不尝试。”
她甚至认识到他的特殊性。烹饪的乐趣往往是阿莫多瓦电影中的前沿和中心,无论是克鲁兹的角色在「回归」中做的煎蛋卷,亦或是她在「平行母亲」中做的土豆饼
"在有食物的场景中,佩德罗喜欢确保我们做他最喜欢的东西,"克鲁兹说。"然后,他就会吃掉。这是我们唯一一条就过的戏”
「平行母亲」是一部利用两个当代女性的故事来试图理解西班牙创伤历史的电影。年龄较大的妇女,一个名叫贾尼斯(克鲁兹)的摄影师,在马德里一家医院的产房里遇到年轻的安娜(米莉娜·斯密特)。不知怎么的,在一次命运和不幸的事故中,她们抱错了女儿,直到他们的生命再次碰撞。
至少这是阿莫多瓦最初告诉克鲁兹的故事,当时他想让她扮演安娜,而不是贾尼斯。但在随后的二十年中,导演又给故事增添了一条线,Janis痴迷于寻找乱葬坑,因为她的曾祖父被埋葬在其中,他佛朗哥的军队处决,是西班牙内战的成千上万的受害者之一,其后果继续影响了几代人。克鲁兹认为,虽然这个故事植根于一个国家受折磨的历史,但它在西班牙境外也引起共鸣,很难不看到南非真相与和解委员会或围绕美国奴隶制赔偿的辩论与贾尼斯为结束而进行的斗争的相似之处。影片问道,我们如何应对从未完全过去的过去。
克鲁兹说:"世界上许多国家都认同其历史上的类似情况,以至于它们现在仍在处理这些情况。"佩德罗用如此美丽的方式谈论这个问题。它超越了任何单一的辩论或任何一个社会,成为人权问题。
「平行母亲」有可能让克鲁兹获得她的第四个奥斯卡提名,但如果她成功入围,最佳女主角奖项肯定会属于一个拥挤的类别,此外还有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的「斯宾塞」和奥利维亚·科尔曼的「暗处的女儿」等竞争对手。胜利远未得到保证。在西班牙做出不选送「平行母亲」竞争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的令人费解的决定后,这部电影的前景更加令人怀疑。SonyClassicalPictures的负责人Baker说,公司将为「平行母亲」公关原创剧本,导演和最佳影片的荣誉。几年前,这对一部西班牙电影来说是一个难以企及的目标。然而,随着娱乐产业日益全球化,字幕曾在外语片和观众之间设置的障碍已经崩溃——「绅士怪盗」和「鱿鱼游戏」是来自法国和韩国的全球大爆电视剧,而奉俊昊的「寄生虫」虽然是外语片,却横扫了2019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
"学院的组成发生了很大变化,它变得更加国际化。”索尼经典影业负责人表示
当阿莫多瓦第一次出现在西班牙电影界时,他预示着一个在稳重而极度压抑的电影环境中的解放新时代。他早期的电影,如「捆着我绑着我」和「欲望法则」,充满了跨性别和同性恋人物和坦率的性描述,都设置在鲜艳的背景。正是这种对弗朗西斯科·佛朗哥法西斯统治下被压制或迫害的社区的关注,使年轻一代的西班牙电影爱好者兴奋不已,其中包括克鲁兹,她谎报自己的年龄已进入影院观看「捆着我绑着我」,然后通过租用录像带在她家的电视机上观看阿莫多瓦的其余作品。
"当我看到「捆着我绑着我」在我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之际,有人如此开明、如此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具有革命性了。他是一个以不可思议的智慧和幽默感来代表言论自由的人物。
正是他的电影激励了最初接受芭蕾舞训练的克鲁兹从舞蹈转向表演,而导演的早期呼吁也帮助她说服了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阿莫多瓦对克鲁兹在「火腿火腿」中的表演印象深刻,最初打电话给她,讨论了1993年的电影「基卡」中可能扮演的角色。最后他告诉她,她太年轻了,但向她保证,他很快就会写别的东西给她演。
他们的第一次合作「活色生香」,克鲁兹只饰演了一个小角色,但她迅速与阿莫多瓦在合作中熟悉。阿莫多瓦被迷住了,开始思考如何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关系。
"佩内洛普有些特别之处,"阿尔莫德瓦尔说。"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演员。她所做的一切都带来了很多真理。她有这种惊人的能力,混合幽默和戏剧,当然,她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上相。我第一次在「火腿火腿」中看到她所有这些品质。
随着克鲁兹作为一名演员的成熟,她获得了一座奥斯卡奖和两次提名,她的首要任务已经转移。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会匆匆忙忙地从一个片场到另一个片场,每年拍多达三到四部电影。现在,她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更喜欢在马德里拍电影,或者在夏天和家人一起出去拍电影。她学会了对不符合她日程安排的项目说不。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我的孩子,"她说。"我喜欢表演,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一直这样做。我以前是那些半夜醒来回复电子邮件的人之一。我以前和我的黑莓手机有着深厚的关系。这有后果,这不是我想跟上的节奏。
这种态度延伸到她工作的方式,以及她工作和个人生活之间的界限。也许是她舞蹈演员的训练,但她坚持要做好准备。在一些电影中,她会花几个小时与表演教练一起工作。在阿莫多瓦的影片中,两人预算了大量排练时间,在摄像机滚动之前精心策划了不同的序列。在「平行母亲」的情况下,克鲁兹和斯密特与阿莫多瓦合作,在制作前四个月不停地排练。
"作为一个演员,真的需要很多时间来接近一个角色,直到她最终接触到它,"阿莫多瓦说道。"安东尼奥是不同的。他使用直觉和本能。佩内洛普从排练中获得了信心。
「平行母亲」包含痛苦的场景,部分原因是克鲁兹的贾尼斯生活在一个秘密如此痛苦和破坏性,但这位演员坚持认为,在导演高喊“结束”之后,所有的疼痛和创伤都不会给她带来压力。
在某些方面,她与她的性格是一体的,可以与角色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是一旦她离开,她就完全是她自己了,"Smit说。"她不承担她的角色。
在影片中,阿莫多瓦不断推着他的两位演员来调低他们的情绪,提醒克鲁兹,贾尼斯,她们有着一个没有父母长大的孤儿,通过抑制她的内疚和悲伤来应付。
克鲁兹说:"我们第一次排练剧本时,我们忍不住哭了起来,所以要擦干自己的眼泪。"当我们拍摄时,他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情感爆炸前后的时刻。贾尼斯处理她的痛苦和我不同。他不想让我的眼泪出现在银幕上,而是角色的眼泪。
贾尼斯和许多阿莫多瓦的主角一样,对性有着流畅的定义。当电影开始的时候,她与负责监督她曾祖父未标记坟墓挖掘的法医人类学家发生了关系。当他们争吵时,贾尼斯开始与另一个女人在她的生活中意想不到的关系,一个变成性后,大量的葡萄酒和一个晚上的忏悔。当克鲁兹和「Variety」记者坐在一起时,她刚刚在纽约电影节上参加了问答座谈会,在那里她被问到贾尼斯的性取向——一个提问者想知道,她是异性恋吗?克鲁兹笑着回忆起这个疑问和相当学术的术语。
克鲁兹说:"在我们就剧本举行的数百次会议中,佩德罗和我都没有寻找关于贾尼斯所发生的事情的标签。"从来没有一次。我们不需要我不认为这是贾尼斯第一次和女人在一起,但我也不认为这是计划好的。不是他们这个还是那个?佩德罗没有标签,我喜欢他。这就是我看待生活的方式。”
当谈到拍摄性爱场景的时候,克鲁兹透露,阿莫多瓦是出乎意料的沉闷。"他非常保护我们,非常尊重我们,但这让他紧张地拍摄爱情场景,"她说。
和许多人一样,克鲁兹说,这种大流行让她重新评估了她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她专注于制作和制作较小的电影,如JuanDiegoBotto执导的「边缘故事」,这是一个机会,他是克鲁兹的第一个表演老师克里斯蒂娜罗塔的儿子。在执导了2016年的纪录片之后,克鲁兹准备再次回到镜头后面。她说她找到了她的下一个主题,并透露这部电影也将是一部纪录片,但对细节保持沉默。
克鲁兹说:"疫情推动我开始这部纪录片,因为这是今生做你想做的事情的又一个警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不要等待周围。
克鲁兹并没有完全离开好莱坞大预算电影制作的世界。她主演了一部关于一群女间谍的惊悚片「The355」,在这部惊悚片中,她扮演了一位来自哥伦比亚的杰出的心理学家,与杰西卡·查斯坦、卢皮塔·尼永奥、黛安·克鲁格和范冰冰饰演的特工合作。当查斯坦和编剧兼导演西蒙·金伯格向她发出邀请,要求她加入这部电影时,她对她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有具体的指示。她告诉两人,她看动作片时很累,主角擅长战斗,善于使用技术,能完美地讲几种语言。她想扮演一个聪明但危险来临时也能爆发的人。
“最初,我们想象这个角色更注重动作戏,但佩内洛普说,她看到了刻板的拉丁裔角色,她想朝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金伯格回忆道。"她希望这个角色最关心的是家人的安全。她扮演的是一个抵制她们所执行的任务的人,这使得她更有趣。
克鲁兹和阿莫多瓦都坚称他们还没有完成合作。导演调侃了关于重拍「意大利式离婚」的想法,重新塑造了克鲁兹和班德拉斯扮演索菲亚·洛伦和马塞洛·马斯特罗安尼的著名角色。
"奇怪的是,更多的导演不把他们看成一对,"阿莫多瓦说。"现在,这更像是一个愿望,而不是一个实际的项目。
克鲁兹对她希望导演为他最伟大的缪斯之一写作的各个部分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他给我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他从未见过我做过的新事物,"她说。"我希望他做更多的喜剧。我很想做一些像「精神崩溃边缘的女人」之类的喜剧片。我甚至可能比拍严肃的电影更怕拍喜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