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犬初养成》 15

  • 琳结成契
  • 2022-07-03 17: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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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醒时的吴邪一睁眼余光就看到二叔正坐在侧榻上,长眉紧蹙,神色凝重。在他的印象中,二叔很少有这种神情。

 

  吴邪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族内出了什么事,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怎么了二叔?”吴邪目前能想到的最坏情况,不过就是他三叔又在外头惹祸了。

 

  

 

  见自家侄儿醒了,方才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开口的吴二白这时缓缓转过了头,他舌尖轻轻勾了勾左侧稍长的犬牙,看着吴邪懵懂的模样,吴二白终究是将直接的问题吞下了肚。

 

  他委婉问道:“你可知你醉酒后是何人送你回来的?”

 

  

 

  醉里清冽的冷香无端又钻进了吴邪的心神,就像一阵顽劣的风,霎时间让吴邪方寸大乱。他掀起眼皮打量着吴二白的神情,似乎是在想怎么解释。

 

  可吴二白哪能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吴邪光是眼珠子一溜,他就能知道这家伙是想饿了还是困了。

 

  见吴邪这般,吴二白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作为山犭军族的真正管事人,他自幼不仅要为不爱管事的大哥,还要顾着喜欢去外头乱跑的小弟,心眼儿自然要比常人多许多。

 

  

 

  “神君很照顾你?”

 

  似乎是察觉到吴邪过于局促,吴二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给小侄儿一个台阶下。可足够聪明的人都知道,近千年来,麒麟神君“照顾”过何人?

 

  吴邪也是个机灵小狗,二叔为他搭了台阶,他便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下来,他昂起头笑眯眯道:“对啊,神君人很好!不像他们说得那般冷漠。”

 

  

 

  这傻小子。

 

  吴二白瞧着吴邪的笑容,沉默了半晌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他将桌上备好的燕乳端给了吴邪,叮嘱了几遍以后不准贪杯后便离开了房间。

 

  

 

  吴邪手里捧着还温热的碗,他垂眸看着碗里乳白的膳食,用汤匙轻轻搅了搅,光晕被他搅散,就好像此刻他不安的心神一般,持续泛着涟漪。

 

  阿坤最后一句话一直在吴邪脑海中回荡,“与众不同的风”?阿坤所言何意,吴邪只能领悟到其中浅薄的意思,他甚至不敢去深究张起灵与阿坤之间更深的关系。

 

  往坏处想,阿坤便是张起灵的心魇、邪念,可是战无不克的麒麟神君怎么会有这种足以致命的软肋?倘若真的被邪魔知晓,会不会借着阿坤来伤害他?

 

  

 

  吴邪不自觉地咬了咬指节,当他陷入沉寂的思考无法自拔时,便会不受控制的做出这种举动。

 

  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如今他已经会下意识的去担心张起灵了。

 

  直到尖利的犬齿咬破了皮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缓缓蹙起眉头,却无法想到什么实质性的办法。

 

  

 

  醇甜的燕乳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吴邪轻阖的眼睫微微颤动片刻,电光火石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作为凶兽的相柳会不会知道解决之法?!他既然非魔非仙,却可在世间存千万年,甚至能与麒麟神君打成平手,这就说明,此人的见闻已经是世间之人难及的程度了。

 

  一想到这儿,吴邪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他一口闷了燕乳,身后的尾巴也欢快的摇了起来。

 

  他将外袍一披,踩着鞋履便去追已经离开的吴二白:“二叔,借我点法力,我上九重天找师傅去了!”

 

  

 

  黑瞎子无端感觉眼皮一跳,捻棋子的手微微一滞,这个动作被张起灵收入眼底。

 

  他轻轻拢了拢围在身侧的羽氅,纯白柔软簇着他冷俊清俏的脸庞,更显得此人如同皎皎明月般不可触及。

 

  

 

  这几日不知时令司出了什么岔子,九重天上掌控四季的仪器竟然失了灵,一时间皑皑白雪侵袭了整个九重天,就连瑞霖殿也难以幸免。

 

  院中银装素裹,池内清泉因为骤降的气温而凝结成冰,几尾灵鲤在冰下枕泉流而眠,雪默世语,令本就安静的瑞霖殿更加死寂。

 

  就连往日话多的黑瞎子前来下棋也是长时间不曾言语,惹得张起灵频频抬眸,似乎是想看穿这人究竟是不是被夺舍了。

 

  

 

  黑瞎子只是觉得自己的认知遭到了冲击。

 

  虽然他自己能够感觉出来哑巴张对自己的笨蛋徒弟有一种很不一般的感情,但是当帝君告诉自己两人之间有红线一事时,黑瞎子还是猝不及防地遭雷了一下。

 

  他徒弟才多大?满打满算才成年一百五十年吧?哑巴张多大了?吴邪的上几辈见了他不都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神君好吗?!

 

  

 

  不过...黑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个柔软的弧度,年龄之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吴邪那般跳脱的性子,真的能容忍这个闷葫芦吗?

 

  就自己坐在这里快两个时辰的功夫,哑巴张朝自己看了不下二十次,欲言又止了不下十五次,明明就是想问自己今日为何与平常不同,但是他就是不开口。

 

  急得黑瞎子都想摆尾巴了。

 

  

 

  闷!太闷了!他这样哪能把吴邪骗到家呢!

 

  黑瞎子将一句凡间俗语体现的淋漓尽致——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一把扣住旗盒,在张起灵不解的视线中,朝人竖起四根手指。

 

  “对待犬类只需要四招,”黑瞎子掷地有声,似乎是稳操胜券一般,他无视了张起灵陡然间转变成爱答不理的视线,神色如常道,“坑、蒙、拐、骗。”

 

  

 

  张起灵不知道帝君究竟是怎么忍住跟黑瞎子好好说话的。

 

  

 

  他示意容琴端来几盘点心放在黑瞎子手边,他指了指精致的糕点,平静道:“这些不错。”意为我不信吃了东西还堵不住你满口胡言不着调的嘴。

 

  见张起灵并没有什么兴致,黑瞎子无奈摇了摇头,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在心里长叹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将颊侧的围氅递给容镜,他眼睫上沾了细小的雪,随着颤动而在半空中翻飞打旋,张起灵的目光追随着,神思似乎是跟着在空中自由追逐的雪粒进入了放空状态。

 

  

 

  瑞霖殿的门就在这时被叩响。

 

  张起灵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拦下了容镜,示意自己去开门即可。

 

  他垂首理了理方才因为倚坐而有了褶皱的袖袍,在黑瞎子不可言喻的视线中,步履轻快的朝着门口走去。

 

  

 

  门外的正是吴邪。

 

  

 

  他的模样比前几日见时又成熟了几分,双颊褪去了少年时期的圆润,就连身形也拔高瘦削了不少,似乎假以时日就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了。

 

  吴邪没有料到九重天上这般天寒地冻,他只能以仅有的法力勉强支撑着体内的温暖,但是鼻尖还是被冻得通红。

 

  

 

  张起灵瞧着他这副模样,不有得心尖一软。他翻腕勾手,将容镜怀里的围氅招来,而后不由分说的围在了吴邪的脖颈上。

 

  小狗似乎被冷得有些发怔,乍一入暖还有些猝不及防,他缓缓眨了眨眸子,溜圆纯黑的眸子望向张起灵时还带着水汽。他眼尾一点蕊红,与鼻尖的红晕照应着,显得无辜又单纯。

 

  “神君,”吴邪的声音有一半被淤在了厚重的绒毛中,他仰起下巴尖儿,将小半张脸从围氅中冒了出来,“我是来找师傅的,方才我去了他的府邸,但是他的留音告诉我他在您这儿。”

 

  

 

  本想为吴邪理一理围氅的张起灵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可小狗的嗓音被寒风吹得发哑,令他难以自持地将手探了过去。

 

  掌心离吴邪的侧颊隔了分毫,张起灵运转着灵力,为他渡暖驱寒,“他在我这儿,你先进来吧,我让容琴给你熬点姜汤驱一驱胃里的寒气。”

 

  吴邪没有察觉到张起灵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双眸一弯,很是愉悦:“多谢神君了。”

 

  

 

  黑瞎子本还在想哑巴张在门口站那么久作甚,直到他看见自己那笨蛋徒弟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唇边的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我说这哑巴张怎么对我的办法嗤之以鼻,敢情是这傻小子根本用不着骗,自己屁颠屁颠的就会过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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