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前世篇 第六章)
- 鱼北雁南
- 2022-06-22 09:50:03

前世篇 第六章
“等等我!”顾晓梦回过神来,发觉被独自留在这间空屋中,思及那被剖膛开腹的尸身,胃部不禁又是一阵反酸,急急去追李宁玉。
李宁玉唇畔噙笑,虽未停下步子,却缓了步速,等那姑娘追来。
“我们现下去何处?”顾晓梦轻快的步子,三两下便追到近前,问道。
“回祠堂,我还要去见见那个死里逃生的年轻男子。”嘴角的笑意凝固,胸口蓦起的刺痛教她几近滞了呼吸,克制的低语回答。
顾晓梦尚未发觉李宁玉的异常,自顾自的思忖间,漫无目的猜测道:“你说,这处村落又不是兵家要塞,又不是富贾往来,何致在此下毒呢?还是说就是针对我们的,可这行程。。。”未尽的话却说不下去,这行程分明是鬼谷安排,难道。。。
不禁心下一跳,难道果真如金生火所说,鬼谷非善类,存异心不成。
如此,她该如何呢?
李宁玉并没有听清顾晓梦在说什么,此时的她全副心神俱在抵抗这倏起的毒发,隐在宽大长衫下的玉指紧握成拳,因着克制和忍耐,指甲几近陷进掌心,只是这掌心的痛竟分毫抵不过胸口的痛。
愈发难以自控的身形,和眼前逐渐眩晕的影像,终至再难前行,停下步子,仅仅是站着已然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顾晓梦终于发觉不对,本想质问的话,却在看见李宁玉微显晃动的身形时,梗在喉中,唯余蓦起的担忧。
“你怎么了?”旋身快步到近前,顾晓梦抚在李宁玉的小臂之上。
忽来的支撑,教李宁玉勉力回神,总算是缓了几分气力思考,只是尚且呼吸短促,答话亦是羸弱虚软,“无。。。无碍,站的久了,有些头晕。”
“头晕就摘下这面具透透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顾晓梦竟欲伸手去触李宁玉镇日戴着的面具。
仿佛被触动防卫的机关一般,虽依旧虚弱不堪,李宁玉却已竖起自卫的尖刺,厉声呵斥:“别动!放开我。”说罢,竟强撑着挣开顾晓梦搀扶的双手。
“你!你不识好歹!”顾晓梦被这莫名的怒意而激起心中的愤懑,不禁指着李宁玉,低咆道。
“还望晓梦姑娘谨守本分,本就萍水相逢,何来谁顾念谁的好呢?”李宁玉看着年轻面庞上的怒火腾腾,迟疑半晌,终是冷言掷出。
便也是这须臾间,毒发的痛渐可忍受,故而不待顾晓梦回答,李宁玉竟兀自离开。
顾晓梦哪里是忍得下的性子,冲动之下,快步追上,握住李宁玉的手臂,强迫她停下看向自己。
“李宁玉,我本不想质问于你,可既然你如此狂傲,倒不妨说清楚,路经上西村乃是你一手安排,怎的就那般凑巧,这里便被人投了毒?你说,你是否有心要害我们此番不得成行。”
李宁玉清冷的眸中渐起冰蓝的火焰,却在对上那双愤怒中隐约烁着委屈的眼神时,蓦然冷静下来。
“永远不要用感性去揣测,也不要被情绪支配,这样,你才可以看到真相。”
僵立,仿佛被看穿的窘迫蓦起,便是轻轻的挣脱亦不能掌控,由着李宁玉再度撇下自己独行向前。
本以为很快便可追上的身影,却迟迟没有跟来。
李宁玉蹙眉停下,回首而望。
那姑娘依旧是那副如遭雷击的神情,竟生出几分可怜来,不禁心下长叹,出言唤道:“已近黄昏,可还随我同往?若同行,便莫要耽搁时辰。”
如梦初醒,堪堪回神。
这带着妥协和劝慰的话,虽是依旧清冷的语气,却仿佛教顾晓梦的心再度飞扬。
本就不甚遥远的距离在兴奋的步子下,转瞬即至。
“走罢。”依旧跳脱,仿佛适才的一切不过幻觉。
李宁玉摇头,这姑娘的性子倒是率直。
“为什么他们唤你鬼公子?”第一个问题。
静默。。。
“你不会武功,我教你如何?不能总靠着那黑煞星。”第二次尝试。
依旧静默。。。
“你为什么身子这么弱?你不是懂医的吗?怎么不好好调理调理。”再度聒噪。
还是静默。。。
“李宁玉!”终是再度暴走。
“你很吵,好好走路。”勉强给了答复,按下欲燃的火焰。
“我今年十六岁,你多大?是不是比我小,如此你该唤我声姐姐!”熄火不过须臾,再度企图亲近,不出所料,依旧碰壁。
西坠余晖下,一人多言,一人寡语,倒也相映成趣。
“李公子,此番可有收获?”祠堂前,唯有黑瘦汉子奎川等在门外。
“确有些许发现,不过尚不明朗,还得劳烦奎掌事带我去那名幸而活下来的青年处,或可再寻得些许线索。”李宁玉站定在奎川面前,回答的语意不清,却转而再有所求。
奎川微怔,却很快回神,忙道:“里正已吩咐在下全力配合,自是可以,自是可以,只是不知李公子是现下便要去,还是明日。。。”
“不过初暮,尚算不得晚,现下去正合适。”李宁玉打断奎川未尽的提议。
奎川眉尾微动,似乎略显讶异,却还是应道:“如此,两位随我来。”
一路前行,李宁玉随口问道:“可有村中户籍册和分布图,另外村周地形可有?”
奎川应道:“自是有的,不过俱在掌管户籍的孙安掌事那处,若是李公子需要,稍后我将二位带至,便去取来。”
“如此,有劳奎掌事。”李宁玉颔首道。
顾晓梦兀自皱了眉,悄声问道:“你要这些作甚?”
李宁玉微微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这青年的住所在村中的西南处,颇为简陋的泥草房,本应是炊烟渐起的时辰,却是冷灶寒膛。
“这年轻人是个弃婴,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哪里有人管,如今又是如此状况,便也就是轮番送来些吃食,勉强活着罢了。”仿佛看出李宁玉的疑问,奎川解释道。
“送至此处便好,还请将户籍一应在下需要之物,取来一并送至此处。”看到奎川似要将二人引进屋内,李宁玉淡淡拒道。
奎川皱眉道:“侯英虽已是废人,可毕竟是个青年男子,若是发起狂来。。。”
顾晓梦抢道:“奎掌事放心,在下自信还治得住此人。”
奎川见她腰间挎剑,明了应是会武,便颔首道:“如此,二位请自便,在下稍后便回。”
目送奎川离开,李宁玉语意沉沉道:“这村中透着诡异,莫要轻信旁人。”
说罢,率先走进院中。
此时,已是夜幕初悬,虚掩的房门内,是一片死寂的暗。
李宁玉脚下的步子略显迟疑,顾晓梦越过她时,诧异的回望,又很快趋步上前,伸手大力推开房门。
便待要进屋时,被李宁玉拉住,低声道:“小心,还是点了火折再入内。”
顾晓梦虽心下无谓,却还是依言取出火折点燃,霎时,小小火光耀出一片光亮。
果真是家徒四壁,一目了然。
一瞬若有所悟,顾晓梦挡在李宁玉身前,率先走进屋内。
环顾四下,并无所获,趋步继续向前。
当二人将将行至里间房门处时,异变倏起。
一个披散着头发,癫狂呜咽的身影冲撞而出,此时,顾晓梦与李宁玉是并行而前,这冲撞的身影分明已朝着李宁玉而去。
情急之下,扯住衣袖使力拉拽,只觉那道轻若惊鸿的身形立时飞身而来,撞进怀中。
那癫狂的身影扑了空,直直撞向后面的墙壁。
伴着“轰隆”一声巨响,那身形软软伏卧于地,再无声息。。
适才惊魂一刻尚不觉,此时方觉俞距。
毕竟女儿家,顾晓梦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向后一跳,松了环在李宁玉肩头的手。
“我。。。”兀自不知所言。
“多谢晓梦姑娘相救,适才多有冒犯。”倒是李宁玉看出这姑娘的尴尬来,善解人意的抢道。
“不。。不碍事。”惯常飒爽的性子,此时蓦地生了几分扭捏,答话时垂眸未敢看向李宁玉,心中却回想着适才一瞬的相触,只觉这人实在是过分的清瘦。
李宁玉唇角上扬,亦不说破,转而屈膝去察看地上那人。
“小心。”顾晓梦见她如此,那抹微羞娇赧顿散,伸手便要去拉李宁玉。
“无妨。”出声阻了顾晓梦的动作,只见李宁玉伸指点住那人身上,确保其暂时不会转醒,又回身对顾晓梦道:“帮我将他翻转过来。”
许是染疾已久,这人虽身形高大,却并不十分沉重,故而两人拖拽间倒也将这男子搬到里间木床之上。
寻了烛台点燃,李宁玉方看清这人的长相。
端正的国字脸,黝黑粗糙,两道眉峰刚硬的粗眉,极显粗犷,俨然一副练家子的模样,应该就是奎川口中的侯英
李宁玉翻转过侯英的右手,手腕朝上,四指轻搭,感受脉象跃动的同时,发觉他虎口处茧层分明,食指关节处亦是有明显硬茧。
“如何?”顾晓梦借着微弱烛火,隐约瞧着李宁玉的神色愈发凝重,不禁急切问道。
“此毒非彼毒,怕是有人。。”话未尽,只听得“嗖嗖”破空声,穿透轻薄的窗纸进到屋内,竟是直奔床上昏着的侯英。
李宁玉动念极快,竟飞身欲挡在侯英身前。
顾晓梦大惊之下,闪身而出,抽剑封挡,“乒乒”两声脆响,暗器应声飞弹而开。
暗器之后再无声响,可二人不敢大意,一人将侯英护在身后,一人持剑小心环顾。
便在此时,一道黑影倏忽现身,惯常自制的低沉声音竟带着自责,“少主,属下来迟。”
李宁玉心下长舒口气,回首看向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侯英,道:“将他背回我房中,切莫再出意外。”
吴志国依令上前,背起侯英,也不走门,而是破开窗纸扬长而去。
“你这属下还真是个怪性子,与你一般,怎的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顾晓梦这才收剑回鞘,看着那张碍眼的面具,不禁淡讽道。
李宁玉只淡淡瞥她一眼,并不理会,俯身拾起暗器,便出了房间,顾晓梦暗自跺脚,却还是跟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院,此时月渐东升,渐染星辉,倒是颇有几分隐世的静谧。
李宁玉籍着月光打量这小小暗器,犬牙状尖端泛着森寒冷光,送至鼻端轻嗅,心下一沉,果真是煨了毒。
“你还真是菩萨心肠。”顾晓梦看着李宁玉淡漠的模样,心下有几分气恼,恼这人那时挡在侯英身前的毫不迟疑,不禁冷声道。
“他可能是知晓整件事情的关键,出不得岔子,倒是多谢姑娘再次救了在下。”被扰了思绪,李宁玉回身看向气鼓鼓的姑娘,难得的解释并致谢。
初时的微怨顿散,没想到竟是意料外的好言好语,倒是教顾晓梦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半晌方故作正式道:“确是蹊跷,看来这小小村落尽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倏然,脚步声渐近,是去而复返的奎川,见到二人站在院中,不禁惊诧道:“二位怎的没进屋呢?”
李宁玉抢在顾晓梦前面道:“已大致察看过,并没发觉什么异样,我们走罢。”
奎川略带犹疑的目光看向屋内,似是想要进去。
顾晓梦俏脸一沉,故作恼怒道:“那人臭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快走快走。”说罢,已是向外走去。
李宁玉抱拳揖道:“这位晓梦姑娘,门楣显赫,家境殷实,还望奎掌事见谅。”
“言重言重,既是如此,我们走罢。”被顾晓梦这一番搅乱,奎川即便心有所疑,也不便此刻再多做停留。
戌正,上西村祠堂。
“你到底在翻找什么?”顾晓梦坐在一旁,视线扫过厅外昏昏欲睡的奎川,又看向依旧埋首卷中的李宁玉,无精打采的翻看着适才已做誊录的名册。
“若是困倦,你便先回去,无需在此。”李宁玉手中翻看的动作未曾停歇,甚至未曾抬眸看她。
“我不回,我倒要看看你这般神秘到底是要作甚。”顾晓梦似是吃定一般,岿然不动。
李宁玉并未接话,面具下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半晌,沉声道:“晓梦姑娘,此番,需得烦劳你去寻张将军传信。”
似是被李宁玉话中的郑重所触动,顾晓梦坐直身形,问道:“带什么话?”
“率部迁至上西村北,尽快离开现在所驻扎之处,快!”未及多做解释,急迫已在眉睫。
虽不解何意,顾晓梦还是依言照做。
“速去速归,你自己。。。小心。”稍顿,却还是难掩关切。
顾晓梦回首一笑,无谓道:“放心。”
视线追随而去,直至那抹火红消失在眼前。
深吸口气,李宁玉震声道:“奎掌事!”
奎川霎时惊醒,慌忙道:“李公子,何事?”
“烦请将里正及诸位掌事一并请至祠堂,在下有要事与诸位商讨。”李宁玉言语清冷,却带着不容反驳之势。
奎川看向沉沉天色,略显迟疑道:“可是现下天色已晚,不若明日。。。”
“事关上西村安危,片刻不得耽误,还请奎掌事尽快去请诸位。”不待他说完,李宁玉再言又多几分冷凝。
推拒不得,奎川无奈之下只得出门去请人。
待赵里正和一众管事睡眼惺忪被请至祠堂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是去报信的顾晓梦俱已折返,众人见得教他们夜不能寝的两人,难免脸色不甚好看。
顾晓梦悄然在李宁玉耳畔低语,“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深夜扰人清梦,着实不够厚道。”
“人命关天,还抵不过一夜好梦吗?”李宁玉觑她一眼,驳道。
“李公子!不知你深夜将我们召集至此,所为何事?”赵里正代表众人问出心中所想,也将顾晓梦意欲反驳的话封在口中。
“召集诸位来此,是要商讨明日搜山以及村中如何防止疫症扩散之事。”李宁玉语出惊人。
果然众人瞠大双眸,投来惊诧目光,便是顾晓梦亦是惊奇不已,怎的傍晚尚不明朗之事,坐在这祠堂中翻看了三两个时辰的文册,便有了答案呢?
“若我判断无误,此非疫症,乃是中毒,只是非寻常之毒,乃是星南天根茎所释毒素所致,此毒可致人血脉逆流,越是年轻力壮之人,因其身体康健,毒素蔓延欲快,此毒发展病程常在两日至五日,因着血脉逆流之速的不同,病程短者如青壮年男子,症状为致幻,直至癫狂,两日内爆体而亡,病程长者,如妇孺和老者,症状为内脏渐融,呕血便血,四至五日因内出血而亡。且毒素不因人身死而止,若不及时处理尸身,最后将化为脓血使康健之人患病。不过此毒非寻常方式扩散,一为病血,二为口食。即常人患病,要么是被咬伤或沾染病血,要么是病从口入,通过饮水或吃食。而我适才教奎掌事送来村内及村外地形图、户籍分布及染病人员分布,综合所判此毒在南不再北,在水不在食物。”李宁玉不疾不徐,逐字道来,只听得在场众人无不如坠迷障一般。
终是奎川率先回过神来,忙问道:“李公子,你所言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怎的就从疫症变成了中毒,那个劳什子的星南天是什么?还有你是从何得来这南边的水有毒呢?村中南边所居之人甚多,也并非家家染疾?这又是为何?”
众人颔首,直道奎川一番追问切中要害。
李宁玉起身面向众人,手中擎着一份村中地图,扬手抛出,展在厅中。
只见原本仅标着简要街道分布的地图已然做了许多标注。
“诸位请看,村南居三百二十四户百姓,其中染疾者一百二十五户,而未染疾者,家中多是有自用水井取水。村北居二百一十八户,仅有五户染疾,经我核验,均曾至村南染疾者家中有过停留。再说上西村地势,北高南低,故而井水应是北侧而来,再者村外南北各有一条溪流,源头分别来自南侧阳青山和北侧钟铉山,村中百姓若非家有自用水井取水,便是就近至这两条小溪取水。如此,诸位还未看出问题所在吗?”
赵里正及一众管事凑到地图前,不禁暗暗吃惊。
“至于适才奎掌事所询问的星南天,此草喜寒,本是惯常生于百丈雪山,寻常不得见,只是上西村本就地处两山交界,高低地势之交,又逢现下是早春时节,尚未转暖,若是有人寻得载至山上,此草尚可存活一段时日。”
“既是如此!李公子可有解毒之策?”赵里正此时方觉焦急,不禁急急问道。
“适才我已言明,其一,说明疫症之事,其二,便是搜山。此毒难解,需得寻来与星南天共生的红背褐尾蝎,取其毒为药引方可解毒。”
“这。。。如何寻得,下毒之人必不会将解毒之物一并带来。”顾晓梦蹙眉问道。
“星南天气味难掩,必有红背褐尾蝎寻味而来!而且,明日非解毒一件事,若这毒源不绝,终至灾祸。所以还需得将这星南天一并除净。”李宁玉解释道。
“可是。。。如何分辨?这毒蝎尚可寻找,可这毒草却是未曾见过。”有人再抛疑问。
“诸位放心,我会将这两样画出草图,供明日所用。今夜烦请尽快安排人手,准备明日搜山事宜。”李宁玉亦不恼,耐心再度解答。
一时众人惶惶,虽然并未明言,可天灾转瞬变成人祸,思及躲在暗处下毒之人,难免心生惶恐。
与来时的轻松不同,散去时各人面有犹疑、不安和猜忌。
“你既已知悉是有人投毒,如此大规模的搜山,岂不是打草惊蛇?”顾晓梦不解,满心困惑。
“要的便是打草惊蛇,否则何处草,何种蛇,如何寻得?”李宁玉淡淡道,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既是如此,我去寻白副将,教他回军中再挑选些精干的兵卒,明日一并上山,不能全部是这村子里的人,毕竟也不知这蛇是不是匿在村中。”顾晓梦略思道。
李宁玉但笑不语,这姑娘聪慧,思绪一转,已想至后招。
云遮辉月风渐起,尚不得知明日将如何。